每个人一生可能经历的“情感命题”都是不一样,有人或许只经验过一个爱情象征,有人或许全部经验过,甚至有一生混沌的过。

神话学大师坎伯说“神话是人类公开的梦”。经由神话,人们可以接触到人类集体意识所做的梦,而这些梦又成为我们私人的神话,指引、影响、塑造我们的日常生活。

西洋星座神话中有三个重要的爱神,各自代表了人类情感经验中不同层面的爱情,了解这三个爱神的象征,有助于我们更深刻的体会自己情感的复杂和奥秘。

每个人一生可能经历的“情感命题”都是不一样的,有人或许只经历过一个爱神象征,有人或许全都经历过;有人也许在一次恋爱中经验三个爱神象征,有人也许更分成好几次或好几十年才能经验这三者;甚至有人一生混沌的过,从未能从“神话的层次”去经验实际情爱,也自然丧失了从自身平凡或不平凡的经验中去体会、印证神话的宇宙意义。神话能让渺小的个人,提升至神话英雄的境界,我们“私人的神话”使我们的生存变得丰富、高贵和充满活力。

SAPPHO:莎孚的“性”

莎孚是第一个要讨论的爱神象征,照古典神话定义,她并非神,她其实是古希腊的女诗人,但她对于人类性欲的深刻理解和描述,已使她成为古希腊的爱神和性神。从一首莎孚的诗中,这首诗可能是人类现存最古老的描述情欲的诗,任何一个现代读者都可以自然的横跨古希腊和现代的时空差距,而完全体会出诗中那种永恒的情欲经验。

莎孚写着:“我坐在你面前,专心聆听着,你温柔的嗓音和动人的笑声,我的心在胸前正紧紧砰砰跳着,我注视着你,已经不知如何说话了,我只能沉默了,就在那瞬间,一阵热火传遍我的肉体,我的双眼朦胧,我的双耳喧闹,我的汗水徜徉,我的全身战栗着……。”莎孚描绘的是什么?有人会说是”爱”,也有人会说是”性”;关键在于你自己私人神话中如何定义爱和性.

莎孚真正感兴趣的是肉欲经验,一种原始的生理本能,在受到突发的刺激,可能是一个眼神、笑声、味道或触觉等等而产生的.罗兰巴特写道:“我一生中遇到过成千上万个身体,并对其中的数百个产生欲望。”即是在描述莎孚的欲望。当男人(也有女人吧!)在看色情裸体照时,感受到的也是莎孚的欲望;当人们在街上和某些陌生人相遇,也许某个眼神或某种特殊的姿态突然抓住了你,这也是莎孚的欲望;或许在某个场合,你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紧跟着某个对象,你会觉得全身发紧,这就是莎孚的欲望……。每个人诚实的面对自己深沉的欲望时,人一生中总有那么些次(几十次或几百次)突然而来,莫名其妙的欲望,但大多数人都很少将这些付诸行动,我们每个人都根据自己的道德准则来“掌控”自己的欲望。

莎孚的欲望是火星的欲望,和金星一点关系都没有,有时在你突然对某个人产生欲望时,根本没有时间、没有机会让你“发现”那个人是不是你会喜欢的。我们多半只是假设我们喜欢对方,甚至倒果为因的认为,因为我们有欲望,所以应该会喜欢对方。人和动物不同处,即在于有人会为纯粹的欲望感到羞愧,因此人需要发明许多美丽的借口来掩饰自己的欲望。

一般而言,火星在土象的人(主要是金牛和摩羯座),或火星在5宫及8宫的人有较强的肉欲。但火星在金牛和摩羯的人相当小心,他们若遇不到“安全”的性伴侣时,宁可自慰满足。至于火星在处女的人虽然很了解欲望的深沉,但却很难着火。而火星在5宫的人,确是很容易起火的人,但比起对性的痴迷和全神投入,没有人比得上火星在土象又在8宫的人。

火星在火象(牧羊、狮子、人马座)的人,是性欲的斗士,他们不像土象的有那么深沉的欲望,非要筋疲力尽才能满足,他的欲望是征服的欲望,但来的快也去得快。他们也不像土象的那么小心。花花公子或花花公主很符合火星在火象的人,但是,这里存有一个“弔诡”( 吊诡的意思是奇异,怪异,趋异。语出《庄子·齐物论》:“ 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一般总以为花花公子或花花公主是很好的性伴侣,其实并不那么简单,我们甚至可以这么说,花花公子或公主必须不断的(move on)换对象,才可保持他的名誉。一则是他们爱新奇,二则是他们其实并不是很好的性伴侣,他们如果在一个关系中呆太久,在最初的欲火焚身的炽情一过,他们其实缺乏真正满足对方的“能力”。为什么呢?因为火星在火象的人,太受限于自身欲望的满足,因此不管男女双方,只要自己得到了满足,就不太能坚持下去,而槽糕的是,他们满足的速度通常比一般人快,他的性伴侣很少追得上他。

火星在水象星座(主要是双鱼、巨蟹)的人,很难变成纯肉欲的人。他的欲望中总交织了太多情绪、心结、感觉,而纯肉欲的经验(像一夜风流)常常带给他们负面的感受,像有罪、不洁、被利用、沮丧等等。他们也是被动的人,几乎不主动追逐他们心仪的对象,但偏偏他们很难对人说不。尤其是火星双鱼的人,常常“不太心甘情愿”的成为别人欲望的征服对象,他往往事后感到懊恼及痛苦,他们是“不忠实但受苦”的出轨者。火星在巨蟹的人,花花公子、公主最好不要找这种人,他们太容易受伤害,他们虽然也有激烈的欲望,但总是把和别人“发生关系”当成“交换”,他们交出自己的身体,目的是换成安全感及保护,他们当然不是纯肉欲型爱人。

火星在天蝎,有种非常狂野的欲望,但由于他们的欲望中总有一些神秘的心理介入,使得即使最肉欲的天蝎爱人也无法只把性当成性。莎孚对性的描写,对他而言是不够的,他们必须放在下一个章节仔细讨论。

火星在风象(双子、宝瓶、天秤)的人,也不是欲望国度的标准居民,虽然有时候火星双子看起来像,因为他喜欢不断的换性伴侣,其实这只是他们从事情欲田野调查的一种方式。火星双子收集的是各种不同的身体对性的不同反应,他们是实践型的金氏性报告调查员。火星宝瓶则不同,他或许说起话来很大胆,性思想先进,但说得多、做得少,我常常想Dr。Ruth(罗丝博士)未必有丰富的性经验。火星天秤的人是很迷人的爱人,他们会说好听话、举止文雅、衣着得体,懂得烛光、音乐、花朵、美食等等的重要性,人们会享受和火星天秤的人在一起,但别对实际的性生活有太大的期望,他们或许擅长调情、前戏,像亲吻全身、温柔的拥抱,但并不真正享受最后性交时的热汗淋漓、气喘如牛。对他们爱美又纤细的感受而言,太动物性的肉欲会让他们倒胃口。

莎孚的欲望是超越个人的,不能从“一个特定的身体”得到满足,因此当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奠基在莎孚的欲望时,自然无法持久。莎孚的欲望是个客观的,而非主观的,不管当事人愿不愿意,你的欲望就是转向了。

希腊神话中的女神Aphrodite爱菲落蒂的意象有时也和莎孚连在一起,伍迪艾伦了解这一点,才拍了《非强力春药》(Mighty Aphrodite)(而Aphrodite这名词也被当成春药的代名词),电影中的女主角也等于是印度神话中那个满足人类欲望的神圣妓女女神。她相信纯肉体欲望的满足有精神治疗的作用,春药可以医治人类欲望的病。但伍迪艾伦在电影中最后都要让Aphrodite去做良家妇女。说明了我们只能偶尔经验神话,不能永远活在神话中。

Eros:爱罗斯的“激情”

在希腊神话中,Eros是爱神的代表,和Venus维纳斯爱神不同在于,Eros的爱是Passion,非常强烈和活跃,激情的对象可以是任何事物(这是史宾诺沙的名言)。在希腊神话Eros为男神,他是宙斯和Aphrodite的儿子。在神话中男神并不等于“男人”,强调的只是男性、阳性元素:积极、主动、热烈。但维纳斯则是女神,强调的则是女性、阴性元素:被动、软化、爱做梦。维纳斯的爱是温柔的,只爱美好的事物;维纳斯不带给男人威胁,而爱罗斯则会,这也是为什么文化中许多男性艺术家推崇维纳斯甚过爱罗斯了。

男人和女人都可能认同爱罗斯,而非维纳斯;也可能相反。不同的认同自然反映出不同的情感态度,最大的差别即在于是否有性。Eros必须有性,即使不真正“行动”,但至少要有性的幻想,但Eros像Sapho,光是性并不够,性只是Eros的汽油,Eros本身是激情的车子,性让Eros发动,但跑的是激情的本身。但Venus则不同,可有性但不必非有性,性对Venus而言,只是某种调味料,有的菜需要,有的菜并不需要。

莎孚的性欲很容易转向,但爱罗斯的激情却很难转向,一旦对某个特定的对象有了Passion,通常都会持续相当的时间,有的人在换过好多情人之后,其实内心深处仍然只对一个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人有Passion,其他的情人只是这个激情对象的替代品。

激情是人类情感之中最深沉、最复杂、最奥秘、最难开启的一扇门。有人终生不会进入这样的门内,有人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有的出来之后一直想再进去。有人从此不敢再进去,没有人知道开启这样的门的钥匙在哪儿?从占星学上而言,这把钥匙在我们星图的灵魂深处,只有灵魂知道什么人可以让我们打开那扇门?在什么时刻、在什么情况门会突然打开。除了我们的灵魂,我们的意识并不能预知,直等到发生了,我们才知道“激情”在那儿。

激情是被现代流行文学、流行音乐大量滥用的字眼,很多人总是把莎孚的欲望说成激情,像什么“一夜激情之后,明天就把我忘记”,激情哪里那么容易忘记。激情是诅咒,缠上了好久都脱不了身,像电影《纯真年代》中,男主角终生对女主角都怀抱着无法转移抹减的激情,甚至在他年老后,有机会见上女主角一面最后都放弃了。因为他知道他的激情仍然没有机会完成,从窗户中他看到女主角仍有伴侣,而他也老了,妻子也死了,一生能珍藏的事,其实也只剩下他那燃烧了几十年的激情了。他做了激情爱人常做的事,他把自己再度锁进激情的记忆之门中,不敢面对现实的人世变化。

激情当然要有个对象,但这个对象并不需要永远在眼前,也许这对象会在现实生活中出现过几周、几个月,然后激情“留住”了那个对象,在记忆中,激情是很专制的,它让对象“死亡”,好不再改变,好让激情能不断新生。这也是为了激情在占星上常和冥王星结合在一块的原因。冥王星的死亡、新生,是激情之火的源头。

激情是生理的,也是心理的“高潮”。法国人称呼性是“小死亡”。莎孚或许带来生理的高潮,却带不来心理的高潮,只有爱罗斯的激情会让人们经验各种的“小死亡”。和恋人灵肉合一后的小死亡、分离的小死亡、相思的小死亡、重聚的小死亡。

在个人本命星图上,如果金星或火星在天蝎或落入8宫,或冥王星和月亮、金星形成相位,不管和谐或不和谐,这样的人多半天生具有激情的火药,只等待引信爆发。即使个人本命星图没有这样的相位,冥王星的行运有时会促使一个原本较稳定或温和的人,突然因狂热的激情而天旋地转。尤其当冥王星行运和金星合相、对冲或形成90度相或进入8宫,而不和谐的相位也常常使这些被激情虏获的人,经历从未有过的激情的狂喜和痛苦。

命运的奇妙在于,冥王星走的很慢,走完黄道全程要两百四十八年,因此在个人星图的每个宫位上平均要十七至二十二年,因此在人一生的光阴中,很多人都经历不到重要的冥王星行运影响。比如当事人若在青春期会经历冥王星和金星的合相,这个合相的作用力可能投射在他的父母身上,父母中有人也许正经历冥王星带来的激情折磨。也有的人投射到他的配偶身上,也有人并不直接和人经验激情,而把激情转移到权力、金钱、工作上。这样的人通常都害怕人,害怕经历“失控”和“死亡”。对他们而言,权力、金钱、工作比人要安全多了。我也看过一个朋友的星图,他的冥王星和金星行运合相时,他经验了六四天安门事件带来的激情和死亡。

激情能带给人们什么?失眠的夜、焦灼的心、永远等待“那一刻”、在每一处地方寻找激情的记忆,对现实的人来说,激情永远付出太多,得到太少。激情是一个旅程,有方向,却很少能抵达目的地。但对于经验过激情之旅的人而言,激情的诅咒中,有着甜美的慰藉。至少这种人不会像某些人类一样活在爱的荒原中,很安全但也很无聊。激情也会让莎孚的纯肉体欲望变得索然无味,一次又一次生理发泄的欲望,带来的只是身体的疲惫和满足,从来不是灵魂的满足。

激情是一扇黑暗之门,门的后面是什么,你只有自己发现。也许潜伏的恐龙会把你吃了,也许你必须像神话的英雄一样屠龙才找的到你的夜明珠。你必须自己尝试、自己行动、自己探索,这趟旅程没有人能帮你。

AMOR:爱摩的“爱”

Amor是罗马的爱神,是神圣化了的Eors,拉丁人喜欢称呼爱人Amor,有点像英文的Dear,但比较罗曼蒂克一点。爱摩的爱是无性的,是一种纯净的、神圣的、升华的爱。有的人对父母、小孩、牧师、狗、猫或大自然有这种爱,一种最接近中文“亲爱的”这样的感觉。

Amor、Dear或“亲爱的”在我们语言中被大量、重复的滥用,早就失去了Amor在神话中的象征,不要以为Amor来的容易,我们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么的“亲爱”我们的父母、小孩、狗、猫等等。没错,我们可能爱“对方”,但也可能爱的是对方提供的“其他事物”。

Amor是一种纯净的爱,一定要有灵魂的参与和精神的沟通,以及能毫无保留的欣赏、接纳、包容对方灵魂的纯净及美丽才行。所以Amor的最高境界通常反映在对大自然、对神的爱上,但这种神之爱和一般世俗宗教中信徒要求神的保护、恩典、赐福等等是不同的。毫无保留的接受神性,即接受宇宙律。

配偶之间若存着Amor时,虽然是美好的关系,却很不世俗化,因为Amor自然解除了双方对性的需要,因为不管是莎孚和爱罗斯的性,都必须有征服欲,体验欲望的生与死。爱摩是只有生没有死,只有光亮,没有黑暗的。爱摩的配偶用现代语言而言就是Soulmate灵魂伴侣,他们的结合常来自轮回的因果律,他们藉由世俗的伴侣关系,去体会宇宙的亲爱及亲密,因此这种灵魂伴侣的关系最终一定以双方灵性的提升为目的。当人际关系存有Amor,不管是父母、兄弟姐妹或朋友,灵性的提升也都将扮演重要的催化作用。

Amor是天上之爱,落在人间自然常有其现实的限制,尤其当Amor以负面的Venus方式表达时,就像我们日常生活中常用的Amor、Dear、“亲爱的”,使这种纯净之爱有时候变得像“虚情假意”、“造作煽情”或“词溢于情”。

正面的Amor是金星在天秤或金星和月亮、海王星形成和谐的相位。负面的Amor则是金星天秤受克或金星和月亮、海王星形成不和谐的相位。

Amor是人和人之间可以完成的最亲爱的关系,Sapphro结合了两个身体,Passion结合了身体和灵魂,但最终要分离,只有Amor带来的灵魂的亲爱是永恒的,也不受时空的阻绝。Amor是永恒之爱,宗教中的涅槃、天堂就是回到Amor之中。

不管是莎孚的性、爱罗斯的激情或爱摩的亲爱,都是我们可能面对的爱的功课,这些功课都将带来学习的成长,人性若越能开放自身于各种情感经验时,就越能体会生命的丰富。了解爱神的象征,即帮助我们了解爱的丰富。